波顿凶杀案

夏理雾棋

罪案现场：波顿凶杀案  

时间：1892.8.4
地点：美国
简介：被发现时他躺在沙发上，一只脚还耷（da）拉在地上，头微微向右歪曲，脸被斧头重击11下，一只眼睛被砍成两半，鼻子也被砍断了。人已经没了呼吸，而血还一直从伤口里流出来。地板上、沙发上甚至连墙上的一幅照片都喷溅了不少血迹。
波顿凶杀案
——轰动美国的世纪悬案
  当福尔摩斯在伦敦大展身手之时，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国的杀人案，即使是过了一个多世纪，这依然是一桩在历史上被称为完美杀人案的悬案。
1892年8月4日，是这年夏天最闷热难耐的一天。上午十一点十分，美国马萨诸塞州瀑布河城92号第二街的一所房子里，传出一阵哭喊声：“玛吉，快下来！爸爸死了！有人杀了他！”哭叫的人是这房子主人安德鲁•波顿的小女儿丽施•波顿，而玛吉是她们家的女仆。
  安德鲁•波顿大概早上十点半的时候就打理完生意回家休憩，像往常一样，脱下了靴子以免弄脏椅套，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打个盹。然而这一觉他再也没能醒来。
  被发现时他躺在沙发上，一只脚还耷拉在地上，头微微向右歪斜，脸被斧头重击11下，一只眼睛被砍成两半，鼻子也被砍断了。人已经没了呼吸，而血还一直从伤口里流出来。地板上、沙发上甚至连墙上的一幅照片都喷溅了不少血迹。他看起来是睡着的时候被人从上方和后方袭击的。
  70岁的安德鲁•波顿，是个成功富有的英籍商人，他高大、白发苍苍，看起来很阴郁，60岁时他已是多间银行董事会成员并持有可观的股份。他出了名的节俭，同是大家都钦佩他厉害的商业手段。第一任妻子死后，他结实了阿比•杜妃女士，再婚后和自己两个迟迟未嫁的女儿艾玛和丽施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但波顿姐妹都抗拒这个继母，尤其是小女儿丽施。丽施从来不视继母为母亲，甚至不视她为波顿太太。无论如何，这并不影响波顿先生和阿比•杜妃的婚姻，两人相处愉快。
  事发不久，很多邻居、朋友以及路人都在屋内外围观。警员和医生很快赶到现场，医生为波顿先生的尸体进行初步尸检。这是大家对凶手的猜测都聚焦于未现身的波顿夫人。很多人以为她不在屋里，但丽施说她很早前听到阿比•杜妃已回家。众人搜寻整个屋子，在二楼发现了另一具尸体。经医生检验证实是阿比•杜妃。阿比•杜妃比波顿先生早一小时遇害，她是被人从背后袭击的。解剖发现她足足被砍了19斧，脖子被削去一大块皮肉，整个脸都被压扁了，身上布满暗色的已凝固的血迹。砍死她的斧头跟砍死波顿先生的是同一把。随后，警察在地下室找着了一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手柄的斧头。
  案件经调查几日后，警方列出了一些嫌疑犯名单，但作为案件的第一目击证人，波顿先生的女儿丽施最为可疑。最后也只有丽施因为疑点甚多而被起诉多项谋杀罪。
  在谋杀发生之前，这个家庭一直处于病态的氛围。波顿先生送给第二任妻子阿比•杜妃家人一套房子之后，艾玛和丽施两姐妹就要求得到租赁财产，从父亲手上得到这份礼物后随即又卖回给了他，拿了一笔现金。紧接着波顿先生的第一任妻子的弟弟上门拜访，询问关于转让一份财产的事宜。这个家庭很少一起用餐，在庭上也有人作证说丽施在好多年以前就再也没有叫阿比•杜妃为妈妈，而是称她为“波顿夫人”。近期的一次家庭纠纷也使得波顿姐妹延长了“休假”。彼时，家里又发生了一件事，波顿先生认为丽施养在家里谷仓的鸽子太多会引来入侵者，就用斧头杀死了所有的鸽子。
  在法庭上，检控官指控丽施因为与继母相处甚恶，且想侵吞父亲的财产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都被丽施否认了。尽管凶器被找到，但斧头的手柄被破坏，并无法找到。案发几天后，有邻居亲眼目睹丽施用火炉烧毁了一条裙子，而丽施辩解说是因为衣服被油漆弄脏了。
  之后检方又提出了一件事：8月3日，即案发前一日，阿比•杜妃太太生了场病，怀疑是被人下毒，曾向医生提及丽施想毒害她和丈夫，医生则认为是家里的食物放太久的缘故。法医检测波顿家的牛奶，结果无毒；而尸检时提取波顿先生和阿比•杜妃的胃部进行毒物测试，也没发现可疑的反应。
  另外，一位药房职员在法庭上作证，说某日丽施曾到药房要买一定份量的毒物氢氰酸，说用来清洗海豹皮外衣。但因她没有医生开的处方和准许证，药房职员拒绝卖给她。丽施对此事予以否认，说那日外出没有去过那间药房。但后来她又改口说那天根本没有外出。丽施在法庭上也说了另一个谎话，说凶案发生时她并不在现场。她声称自己去了马房收拾衣服。但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发现马房里遍布灰尘，没有人来过或移动过物品的痕迹。另外，家里一个佣人发誓说8月4日事发当天早上十点半时他曾听到楼上传来丽施的笑声，即是说丽施在比她声称发现父亲的尸体更早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案子审理期间法庭内外都有相当激烈的推理、辩论，有不少人认定丽施的行凶动机就是和继母一直处得不好。然而此案却缺乏有力的犯案证据和目击证人；法庭上淑女形象的丽施看起来无助而纤弱，赢得全部以男性组成的大陪审团（当时美国女性尚无参政权）的同情。当时男士和社会觉得女性代表高尚的品格和教养，女士因而受到尊重，这一文化思想影响了陪审团的裁决。他们完全不能相信这一位淑女会杀人且如此凶残，因而漠视丽施是真凶的可能性。经法庭两星期的审讯和陪审团一小时的退庭商议，丽施最终被判无罪释放。尽管丽施•波顿因为重大嫌疑而被逮捕，但是司法却做出了无罪开释的结论，引起舆论一片哗然。

夏理雾棋

若不是丽施杀了自己的父母，那凶手又是谁？这成了一个永远的谜题，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丽施•波顿虽然在一个富有的家庭长大，但是父亲却节俭以致于苛刻，从他杀了丽施养在谷仓里的鸽子来看，就知道他是一个专制霸道的男人；父亲再娶这件事引发了丽施姐妹的不满，她们与继母相处也并不融洽，父亲送给新妻子家人一套房子，丽施姐妹就立刻要求也要得到礼物，这一点显出两个女儿在跟新夫人一起争父亲的宠爱，同时由于财产问题的纠纷也开始出现苗头。鉴于新夫人跟父亲感情越来越深，难保父亲不会把大部分遗产留给她。这时久久未婚的姐妹俩深感威胁，没有结婚就没有丈夫的经济支撑，只能靠父亲的财产来过活，然而遗产的问题又成了波顿姐妹的心头刺。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念头，令丽施举起了斧头，猛砍了父亲和继母共29下，斧斧致命，残忍程度让人毛骨悚然。这样的过度杀戮，显示了凶手与受害者之间是存在着私仇怨恨的。什么样的动机，什么样的怨恨，才使得受害者遭遇如此惨境？无论是动机，还是死者死后的既得利益，都指向了丽施。
  审讯结束后不久，被宣告无罪的丽施以及她的姐姐共同继承父亲的遗产，价值二十万美金，相等于现在的五百万美金，卖掉凶宅，远离瀑布河城的是非圈。她买了间大屋，还雇佣了几个管家和佣人，从此过上低调的生活，终身未婚。她后半辈子醉心于戏剧与文学，直至死于1927年。她的遗嘱里将三万美金捐赠给瀑布河城动物救援协会，留下五百美金作为她父亲墓地的永久管理费，其他分别给了她的表妹和她的挚友。爱护动物与凶残杀手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让丽施•波顿的生平更添传奇色彩。
  波顿凶杀案发生之后，丽施•波顿的名字立刻家喻户晓，成了残酷杀手的代名词。甚至还有一首由此案改编而成的童谣流传甚广：
  丽施•波顿拿起斧头
  砍了她爸爸四十下
  当她看见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又砍了她妈妈四十一下
  《丽施•波顿拿着斧头》其实是当时一家报社报道此案的记者创作的，因为顺口而广为流传，导致后人误以为这是《鹅妈妈童谣》里的作品，以讹传讹也就传开了。
  对于这个案件的研究调查，一百多年来未曾间断，各种耳语、谣传更激发出无数文学艺术，甚至是纪念工艺品的创意；发生命案的房子，现在是瀑布河城能提供游客用餐甚至居住的知名旅游景点。不管真相如何，大众对丽施•波顿的看法根深蒂固，多数相关的小说、电影作品，都直接点名丽施•波顿是凶手，并且在添油加醋的情节中，让她受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