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血踪

夏理雾棋

作者 ： 网络
呼啸的狂风裹挟着雪片在茫茫的雪野中肆虐着，内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的冬天令人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慌……
　　曾经的蓝天白云，曾经的牛羊成群，都被无情的风雪卷入了一片迷茫。
        　　夜，悄悄地降临，而风雪却仍然不肯离去。一束强光挣扎着想要穿透茫茫的风雪，可风雪却将那强光变成了一团淡淡的光影。光影慢慢地移动着，在空旷的雪野中显示着生命的痕迹。
        　　一个男人开着出租车，全神贯注地辨别着被大雪覆盖的公路。
        　　对于开出租车的人来说，恶劣的天气往往会使他们的心情格外好。因为在这茫茫的草原深处，但凡有人乘坐出租车都一定是能出得起大价钱的买卖人。
        　　但他后悔自己只顾挣钱而忘了回家的时间，以至于不得不在风雪中赶夜路。这是出租车司机们的大忌。
        　　突然，车灯掠过一抹刺眼的红色。鲜艳的红在白雪中格外显眼，而红色带给司机的第一感觉是警告。
        　　那是什么？他不由得停住了车。路基下，一辆红色的夏利车已被雪掩埋了大半。难道是出了车祸？他下了车，夏利车里没有人，车门开着，他用随身带的手电向里面照了照：天哪！……车里除了洁白的雪，还有鲜红的血……

　　一

        　　一座小镇。
        　　银妆素裹的草原小镇巴彦乌拉像一颗镶在锡林郭勒大草原上的宝石，使它充满了勃勃的生机。虽然小镇的人口仅有两万，但由于是西乌珠穆沁旗的旗政府所在地，这里的文化、经济各方面都以它独特的风格向人们展示着改革开放给这里的牧人们带来的新的风景。
        　　“雪大，风大……喝了烧酒啥都不怕……”有人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喊着。
        　　茶馆、酒馆买卖兴隆。手扒肉、烤羊腿和香喷喷的炒米奶茶使豪爽的牧人们在这风雪夜中开怀畅饮。
        　　旗公安局局长张玉犀望着窗外呼啸的“白毛风”，心里不知为什么总是难以平静……
　　在许多人眼里，他是个幸运儿，不到20岁便已经是副苏木达(副乡长)了。20岁从警，27岁任旗公安局副局长，30岁就到了现在的位置。真可谓是年轻有为。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对自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草原上的人们守卫好这片丰饶的土地。
        　　带着刑侦技术人员，张玉犀一头扎进了风雪里……风雪里他看到了已经在风雪里保护现场的派出所所长和他的兵。
        　　“怎么样……？”他问。
        　　“风雪……太……大……现场破坏……严……重……”派出所所长的声音被风雪撕成了碎片。
        　　他没有停留，向几乎被风雪吞没掉的出租车走去。雪齐腰深，只走了几步便寸步难行。人们用双手清除着积雪。
        　　到处是冻住了的鲜血，红红的分散在车里。三只沾满了鲜血的手套，一枚锯断了一截把的铁锤。
        　　可是，死者或伤者在哪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车主何人？崭新的夏利车没有牌照却有着出租标志。
        　　“立即在东、西、南三个路口设卡堵截，以防罪犯外逃。清查旅店等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沿此处向四周寻找受害人……”张玉犀当机立断紧急部署。多年的刑侦工作经验告诉他，必须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堵住罪犯的逃路。
        　　夜深了。
        　　风还在刮，雪还在下，气温已降到了零下30多度。
        　　张玉犀和民警们认真地分析着现场留给他的疑问。
        　　带血的手套是新的，锯掉了半截把的锤子是新的，还有那辆满是鲜血的夏利车也是新的，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抢车案。犯罪嫌疑人在两人以上。那么，为什么被抢的司机不在车内，也不在汽车附近呢？张玉犀认为有两种可能：其一，此处是第二现场。其二，司机弃车。因此，寻找受害者和尽快查找卖手套和锤子的地方成了关键。
        　　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寒冷。全局的民警们在张玉犀的带领下彻夜未眠。
        　　当清晨降临时，在离红色夏利车五公里左右的公路旁，民警们发现了司机的尸体。那被风雪埋没了的死者，像是要向苍天控诉一般，将一只脚从厚厚的积雪中伸了出来。身上被捅了20多刀，头上被重重击了三锤。至死还保留着反抗的姿势。
        　　死者叫史岩松，没人相信史岩松会惨遭毒手。就连史岩松的父母兄弟也不相信。这个看上去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狼的年轻人怎么会命丧风雪之夜呢？难道他遇到了比狼还凶恶的罪犯吗？

        　　二

        　　有一句俗语许多人都熟悉：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可草原上的牧人们知道，在草原上最狡猾的动物不是狐狸，而是凶残的狼。只有能斗过狡猾而凶残的狼才是好猎手。
        　　一夜不曾合眼的张玉犀在早晨7点钟得到了侦查员锡林巴特、曹波、李海峰反馈回来的重要消息：镇里的春晖五金鞋料店在案发的前一天曾经有两个男青年在下午5时左右来买过一把锤子。令店主记忆犹新的是其中的一个男青年要求店主将锤把锯断一截，店主照做了。
        　　这条线索使人们的精神为之大振。根据店主的回忆：两个男青年身高均在1.65米左右，头发较长，身穿黑皮夹克。而在店里提取到的锯掉的锤把和现场发现的锤子相吻合。至此，可以判定，发生在锡林公路的特大杀人抢车案系这两个男青年所为。
        　　为了迅速抓获罪犯。张玉犀想到了电视台，利用最快的传媒向全旗农牧民发布消息，以尽快获得两个犯罪嫌疑人的线索。
        　　上午9点，旗公安局召开了第一次正式的案情分析会。
        　　在会上，张玉犀认真地听取了各行动小组汇报上来的情况，案情已基本清楚。对此，他做了这样的推断：1998年12月11日下午5时30分左右，两名男青年上了史岩松的红色夏利车驶向镇外。当行驶到哈拉图煤矿附近时天已黑了。两人下手将史岩松杀害，然后驾车出逃。由于风雪太大和作案后的惊慌以及驾驶技术欠佳等原因冲下路基。因此不得已而弃车逃离了现场。根据掌握的情况，犯罪嫌疑人操赤峰口音，有可能是赤峰一带的人。但考虑到本地由于靠近赤峰，这里的人说话大多带有赤峰口音，因此，不排除本地人作案的可能。
        　　“现在，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分这样几个部分。一，围绕案发现场继续走访调查沿途附近的群众，寻找目击者。二，无论是外地人作案还是本地人作案，要想出逃就必须借助于交通工具，所以，要对所有的交通工具进行摸底，排查。三，迅速发出协查通报。四，注意收集电视台播出消息后反馈的情况。”张玉犀部署了下一步的工作。
        　　利用新闻媒介破案不乏是快捷便利有效的方法。然而，也有它的副作用。西乌珠穆沁旗方圆两万两千多平方公里，地广人稀，大多数人居住在包括巴彦乌拉镇在内的小镇和矿区。本来巴彦乌拉镇就是那种小到镇东放个鞭炮，满镇都能听见的小镇。更何况，像杀害出租车司机这类的大案在这里十几年都不曾发生过，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起。所以，如何稳定人们的情绪，成了张玉犀目前的另一个首要问题。
        　　果然，中午时分，当电视台发出通缉消息，全镇顿时哗然，大街小巷人心惶惶，各种谣言和猜测四起，几乎所有的出租车都在很短的时间里消失了。
        　　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伴随着要求迅速破案的呼声使张玉犀又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
        　　第二天早晨的工作汇报，没有给张玉犀带来好消息：一组的工作还无结果，二组、三组也没有实质进展。
        　　“同志们，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大家分析一下，看看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张玉犀知道此时此刻，同志们的干劲只可鼓而不可泄。从发案到现在虽然只有两天，收获已经算是很大的了。
        　　正在此时，镇派出所所长张顺打来了电话。
        　　“我们发现了那两个男青年的情况……”声音十分激动。
        　　张玉犀对大伙说：“好！狼尾巴露出来了。”

　　三

        　　镇上一家清真茶馆的女店主是个聪明能干又细心的女人。
        　　说到茶馆，许多人会和江南的茶馆混为一谈，其实不然，这里的茶馆是锡林郭勒大草原的一个民间产物。所谓茶馆并不单单是喝茶，它和饭馆没有什么两样。草原上的牧民讲究喝茶。奶茶这种饮料原本是蒙古包里的常物。随着改革开放，奶茶进了城。因此，这种有手扒肉，有酒，有饭的茶馆便应运而生。当然，人们之所以把它和饭馆、酒馆区分开来还有它一天到晚都营业的原因。
        　　不是每一家茶馆的老板娘都像“阿庆嫂”一样可以八面玲珑的，但由于要“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因此必须要有一张常笑的脸和一双能够察颜观色的眼睛。
        　　要不然她也不会对那两个男青年记得那么清楚。11号那天，这两个人在她的茶馆里一连吃了四顿饭。这不能不让她感到奇怪。更何况这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向门外看，像是魂不守舍似的。后来，其中的一个竟然也不怕天气冷，干脆坐到了茶馆门口。
        　　“他们长得什么样？穿的是什么衣服？什么时候离开的？”
　　对于一连串的发问，女老板一点都不慌张。她一五一十地说着，比划着，体貌特征和春晖五金鞋料店提供的差不多，可衣服就差得太远了，不仅没有一个穿皮夹克，连衣服的颜色也不对。可是，她最后的一句话使人们不觉大喜过望：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房老师，他和那两个人说过话，好像是他的学生。”
　　几经周折，晚上七点多钟，刑警队长高文带着刑警们找到了姓房的老师。老师对学生的记忆应该是不会错的。房老师说在茶馆碰到的两个过去的学生，一个叫白志云，另一个叫王海江。再进一步了解，人们不觉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们在清真茶馆一天吃了四次饭，原来白志云是回族。
        　　缜密的调查证实白志云、王海江都是哈拉图矿区的无业人员。白志云今年27岁，会驾驶车辆，1989年因强奸罪被判有徒期刑一年。王海江今年26岁，天津蓟县人。现在两人全都去向不明。
        　　然而，这两个人是不是杀人抢车案的罪犯呢？张玉犀分析了掌握的情况，认为：虽然不能就此断定就是这两人作案，但迅速查明此二人的下落是至关重要的。
        　　很快，消息传来，白志云的姨姨说，白志云10号那天从锡林浩特市打来电话，说是到锡林浩特贩些大米，回不去了，让告诉妻子一声。
        　　破绽终于露了出来。从锡林浩特到巴彦乌拉镇足有200公里，这么大的风雪怎么可能在第二天早晨便出现在清真茶馆里呢？除非是房老师见了鬼。
        　　通话记录显示，白志云打给他姨姨的电话不是从锡林浩特而是从本镇旗供销社第二招待所打出的。
        　　当刑警们一走进旗供销社第二招待所，经理便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来找我的。”
　　“为什么？”
　　“一个叫陈志峰的人订的房间。两个人吹牛说是要了账买个夏利车。陈志峰那天给家里打电话，说是在锡林浩特，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出了杀出租车司机的案子，我也怀疑是他们俩干的，可是，我怕你们说我没要他们的身份证就让他们住在这里……所以……”
　　至此，白志云、王海江被列为重大犯罪嫌疑人。

        　　四

        　　白志云和王海江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12月15日上午10点，白志云姨姨家的电话响了……
　　“谁呀？”
　　“我是志云。”
　　“你在什么地方，咱们这儿发了大案子，出租车司机被杀了。公安局正在查你。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在承德。”白志云似乎对公安局找他并不感兴趣，但他让姨姨告诉妻子，中午1点在姨姨家等电话。
        　　12月15日中午。
        　　白志云的姨姨家的气氛显得十分紧张。虽然经过反复工作，白志云的姨姨和妻子已同意配合警方的工作，但所有的人心里都没有底。首先，白志云是否会依约来电话还很难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白志云说好的时间，中午1点整。
        　　电话依然是无声无息，刑警们一遍一遍地告诉白志云的妻子要怎样和白志云通话。
        　　作为指挥员的张玉犀真是累极了。案发已经四天了。四天里他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安稳地睡过一次觉。虽然在调查中走了一些弯路，但事实证明，他和同志们的许多推断和侦破方向都是正确的。他分管刑侦已经有些年了。或许是出于对刑警工作的偏爱，无论管区内发生什么案件，他都要亲自过问、指挥。他喜欢这份和对手拼智慧的行当。不懂就问，博采众长是他的优点。
        　　下午3点左右，电话铃终于响了起来。白志云的妻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了电话。
        　　“公安局的查我啥呢？”白志云在电话的另一端急切地问着。
        　　白志云的妻子说：“你别管了，孩子病了，你赶快回来……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你就回来，有事……”她突然停住不说了。
        　　电话里传来了急促的忙音。
        　　事不宜迟，立即展开追捕。张玉犀和局党委一班人研究决定：派出以刑警队副队长宝音带领的，由侦查员锡林巴特、王其三人组成的追捕组，沿林西——赤峰——承德——天津蓟县展开追捕。
        　　目送那辆212小车绝尘而去，张玉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几位刑警都是难得的猛将啊！自从发案以来，他们日夜辛劳，没来得及休息一刻便又日夜兼程地上路了。等在他们面前的困难究竟有多少，他不敢多想，只盼望战友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回来。
        　　在天津蓟县刑警支队九大队的密切配合下，追捕组来到了王海江的原籍东石谷乡嘴巴弯村。经过了解，王海江和白志云的确到过这里，但现在已离开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然而，他们很快便获取了一个重要情况，17日那天，王海江曾经打过一个电话给他二舅母的邻居，让传话给他二舅母，内容十分简单，只有七个字：已安全到，请放心。
        　　刑警队副队长宝音立即将这一情况向远在内蒙古的张玉犀打电话汇报。王海江为什么要给其舅母打电话呢？“安全到”又是什么意思？经过分析，他们认定王海江之所以给他的二舅母打电话，一定是他们的落脚之处和他二舅母有关。
        　　顺藤摸瓜，追捕组终于查到王海江的二舅母有一个二哥住在黑龙江省哈尔滨的巴彦县五星村。
        　　追捕组的刑警们不顾连日疲劳又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五

        　　躺在床上，白志云久久不能入睡。这些天来，他和王海江惶惶如丧家之犬，为了逃命而到处奔波。
        　　为什么会弄到如此地步？一切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他百思而不得其解。
        　　抢个出租车，也弄个几万块钱花花。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他看看睡在身边的王海江：那是他的铁哥们儿。真是个难得的帮手。那次两个人看着一辆出租车在面前驶时他不觉啧着舌羡慕地说：什么时候抢一辆卖了。王海江便乐不可支地赞许地说：太好了，什么时候干？
        　　光说不干，等于没说。白志云本来就不是说说而已，王海江当然也没把这话当玩笑。说干就干。12月初，王海江便领着白志云来到了天津市蓟县自己的姨姨家。
        　　白志云非常感激王海江，觉得有的时候，王海江做事反而比自己洒脱。
        　　在天津他和王海江知道桑塔纳车比较好出手。本来他俩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在天津抢了在天津卖岂不是方便得多？
        　　繁华的大都市使他俩不觉感到有些眩晕。人太多，楼太高，城市太大。他们在城里转了几天，便因为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不得不罢手。
        　　白志云不喜欢失败。他是个想干什么就要干成什么的人，他更不喜欢半途而废。这些年来，为此他跌了不少的跟头，进过监狱，做过买卖，也挖过煤。可是白白地长到27岁，却一事无成。虽然有了老婆孩子，但一个无业游民，在老婆孩子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他真的很想发财。那些开着出租车的家伙们实在是可恶，总是在自己的面前显示。每当他想到这里，他便会在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仇恨。这也是他之所以把杀人抢车作为发财的方法的一个原因。
        　　一切都是算计好了的。12月7日那天，他和王海江刚刚回到家，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进行着抢车的准备。
        　　开始他们并没有准备要杀人。不对，白志云纠正着自己的思维。如果没想杀人为什么在回家的路上就买了一把蒙古刀。
        　　后来……后来干什么了？白志云觉得自己有些走神，不然的话怎么会想不起来？他的面前出现了妻子的脸，孩子的脸……不……不，他努力地把他们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想起来了。8号那天，他们到旗里的商场买了两副黑皮手套。电视里说不然会留下指纹的。自己还买了一件紫色的棉三紧服。为了干事利索不能不准备得充分些。
        　　对了，还得让公安局的认为是外地人干的。所以，他们在9号那天以锡林浩特陈志峰的名义住进了供销社第二招待所。反正有钱挣，招待所的人才不管他们有没有身份证呢。
        　　11号那天不是个好日子。干嘛一定要选在那天动手呢？现在想来真的是日子不对。要不然，为什么在那个茶馆等了那么久才等到的那辆桑塔纳出租车都没抢到。其实那真是个好机会。开车的是个女的。好不容易把她骗到锡林公路131公里处，让那女司机停车。自己下车，让王海江动手，谁知这个王海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一直不敢动手不说，还稀里糊涂地下了车，让那个女司机丢下他们，钱也不要一溜烟地跑了。
        　　那天真是鬼迷心窍，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收手不干呢。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一切又从头再来。下午3点多，他和王海江又回到了镇上。为了不至再次失败，他们来到了春晖五金鞋料店买了一个四磅重的铁锤。那锤把太长，在汽车里肯定抡不开。所以，他让店主把锤把锯掉一截。看着店主在那里热心地锯着锤把，他当时心里真是得意急了。因为他想，如果店主知道他们要用这锤子去杀人，肯定会吓得昏过去。那时，他真是开心极了。
        　　准备好了之后，他们又来到了塔林饭店门口继续物色目标。
        　　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们想，今天大概没希望了。正在这时，一辆崭新的红色夏利车开了过来。这辆车没牌照，还是辆新车，虽然不是桑塔纳，也凑合了。他俩想都没想便上了那辆车。
        　　上了车他俩才发现，车主竟然是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要是打起架来他俩绝对不是个。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
        　　汽车终于开到了那女司机逃掉的地方。他见时机已到便让司机停车，这次他没有指望王海江先下手。车还没有停稳，他便从后面抡起铁锤向司机的太阳穴砸去。与此同时，王海江紧跟着也向司机的颈部猛刺一刀。
        　　司机一下子蒙了，但很快便本能地扑过去抢王海江的刀。毫无准备的司机尽管体魄健壮也无法对抗他们的疯狂，正所谓“好虎抵不过一群狼”。
        　　狼……对，那时候的他早已丧失了人性。赤手空拳的司机很快便放弃了反抗，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血，好多的血……是司机的血染红了天地还是他们的眼睛已变得血红他已无法分辨。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那年轻人活着。
        　　终于，死神在夜幕中狞笑着带走了那枉死的灵魂。他们疯狂地窜上那辆沾满了鲜血的夏利车向天津方面驶去。
        　　那时候他真的是很兴奋，仿佛无数的金钱堆积在他的面前，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神灵吧，如此的滔天大罪使他们离开那一罪恶刚刚五公里便栽进了路基下的雪堆里。
        　　没膝的大雪使他们无法将车开出来，就这样，“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逃亡。他们在风雪中逃，先是逃到天津，又逃到了这里。他终于可以安心了。因为他们觉得，纵然公安机关本事再大，也想不到他们会躲在这里。
        　　已经是后半夜了。
        　　王海江早已进入了梦乡。白志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地闭上眼睛，他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突然间一声巨响，屋门“砰”的一下被踢开了，白志云和王海江被从梦中惊醒。他们呆呆地望着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刑警。呆了，傻了，他们甚至没有想起去拿枕头下面的凶器。
        　　“我们是西乌旗的……”
　　白志云只听见了这几个字，便哀声长叹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可没想到这么快。”
　　1998年12月28日，正值岁尾年末，呼啸的白毛风仍然不停地刮着，但是，草原小镇巴彦乌拉沸腾了，零下40多度的低温中，滚滚人流涌向旗政府。锣鼓声、鞭炮声此起彼伏，在旗70多名出租车司机开着车如同长长的巨龙从旗政府门口向大街上排开。
        　　庆功会上，司机们把锦旗送到张玉犀的手里说：“你和你们的警察是我们草原上最好的猎手，感谢你们为我们抓住了这两条恶狼。”
　　张玉犀的心情十分激动，他望着沸腾的人群，对自己说：当个好猎手，保卫好这片美丽富饶的大草原……

　　摘自《人民公安》1999年12期 第26页

？侦探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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